灼亮在108公里戈壁的紅藍肩燈
從玉門鎮到老市區,行駛在戈壁和夜幕的夾縫里,路筆直,心情彎彎曲曲,借著車頂的警燈,路邊枯黃的雜草有了任性,隨著呼呼地西北風抽打著灘上的碎石和砂子。半小時后,一座不高不矮的房子,斑白的墻面,在遠處燈光的照射下,黑夜里顯得很疲憊。向東關閉的單扇門,緊盯著兩間更小一些如同火車車廂一樣的白鐵皮房子,是的檢查站。拐角銹跡斑斑,南北排列著,現在一間是宿舍,另一間也是宿舍,一年365天孤零零的挺立在玉門南山戈壁某處。全國病毒疫情發生以后,根據各級工作部署,玉門市按照實際工作需要,將這里確定為南山某監測點。
這個監測點地處玉門南山戈壁腹地,平日車和人較少,也很固定。除了一條通向山外的柏油馬路和身后不遠處晝夜不息的作業區,監測點的四周都是茫茫的戈壁灘,一撮風都能刮的人直不起腰。但是就是這樣一個被戈壁淹沒的監測點位置卻極其重要。它是進出油田作業區的必經之地,監測點的工作關系著油田的正常生產秩序。
我們去時,正好有一輛送物資的皮卡車在監測點接受檢查,遠遠就看見閃爍在一個高大身影肩上的紅藍肩燈。頓時感覺到溫暖和情切。我飛快的跑下車,架起了照相機,揮手攔停車輛、防疫人員測量隨車人員體溫、鄉鎮干部登記信息、起桿放行……一連串有順序、有節奏的畫面出現在了鏡頭中。
臨時監測點是一棟單層水泥建筑,套在一起的大小6間房子將監測點劃分成值班室、廚房、辦公室、儲物間和隔離間,功能相對完善。監測點的鄉鎮干部告訴我們,沒有發生疫情以前,這個監測點是一個常規的檢查站,常年有兩人堅守,疫情防控工作開始后,按照指揮部部署,抽調1名鄉鎮干部、1名醫護人員和一名民警組成疫情防控小組,檢查登記經過的每一輛車和每個人,每班兩天,24小時駐守。55歲的三三區民警高景華正好在這個班上。
在我們去監測點之前,和所長聊起了所里民輔警疫情防控工作開展以來的情況。所長吳軍瑞給我們說起了高師傅的事情。所長吳軍瑞告訴我們,1月17日,臘月二十三,農歷小年,高師傅開始在值班,因為所里很多民警家在酒泉和嘉峪關,平時下班回不了家,和家人聚少離多,家在本地的高師傅主動申請站班崗,讓其他戰友回家和家人團聚。按照勤務計劃,大年初三高師傅就可以交班了,但是大年初二中午,局黨委按照上級部署發出緊急集結令、全體民輔警全部返崗,開展疫情防控工作。人員到崗后,高師傅和其他民警又投入到緊張的疫情防控工作,沒有休息一天。期間,所長考慮到他歲數大,讓他調休幾天,他果斷拒絕了。但是沒有告訴我們高師傅拒絕休息的原因,但從他說話的語調和目光中,我們能深深的感到所長對這名老同志的敬佩和感謝。
常年駐守在檢查站的老兩口子告訴我們,吃的菜和米面是從30公里外的鎮上送來的,由換班的人捎上來,站上沒有自來水,吃的水是他們用電動三輪車從500多米遠的油田作業區拉來的,現在人多了,每天得兩回。
在采訪過程中,我們讓高師傅說幾句心里話時,高師傅笑著對我們說“也沒啥說的,要不就不說了吧,要說辛苦,我這里是大磚房,房子里風刮不上,頓頓還能吃上現做的飯,比起其他人馬路邊搭起的帳篷,躺在行軍床上,吃著不冷不熱的盒飯就幸福多了。采訪我,我都感覺很慚愧”。在我們的一再請求下,高師傅對著攝像頭吞吞吐吐的說“我當過16年的兵,干了20年的,有著35年的黨齡,我是一名老……”。
夜晚的風很大,氣溫從零上降到零下也只在數小時之間,瞬間蜷縮在皺紋里的砂子,被眼淚凝固成一把刀,割得臉生疼。從車窗里望去,三個身影就這樣慢慢的遠了,隱隱約約還能看見閃動在高師傅肩膀上的肩燈。戈壁上除了來時看見的光影,就剩下走時留下的光影。
我們在來時的路上議論著,在這場突如其來的疫前,我們做了些什么,能留下些什么,我們又以一個什么樣的角色和姿態權衡自己的輕重?說了一大堆,四個人最后沉默了,又說到了守在監測點上的高師傅。
說到了他的工作,他的情懷和吳所長說不清的“拒絕”。在車經過收費站停車的一剎那,我看見了舞動在風中鮮紅的黨旗和數著夜色的白衣、黑衣、黃衣。我明白了,這就是35年黨齡的老27天不下火線的原因。
伴著夜色和呼呼作響的西北風,回到單位已是晚上十點多,看了看路碼表整整108公里……